阿生今年三十多歲了,母親得了重病,這讓本來貧窮的家庭更是一貧如洗。媳婦李大芳是母親當初好歹好說給阿生娶回來的,可沒想到娶了一個鐵母雞回家,在家裡李大芳說話,阿生連屁都不敢放。平時對婆婆更是厲聲厲色,如今婆婆重病在身多時,養著一個閒人,還要端屎端尿的伺候,李大芳看不過眼,整天嚷嚷著要活埋了。
母親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,最近更是氣若遊絲,連說話的聲音都越來越細沉了。心想,說不定母親熬不了幾天就要咽氣了。父親早死,母親一人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,現在自己還沒來得及盡孝母親就要先行而去。阿生越想越傷心。抹了一把苦淚,來到母親的病榻前,強忍著悲痛問道,
「娘,你最想吃什麼,孩兒給你去弄。」
母親閉眼遲疑了一會,若有所思,拉著細長的語氣說道,「我...我...我想喝雞湯...」
阿生聽後頓時大驚,母親守齋三十年,說是誦經仰佛,怎麼突然間會想著要喝雞湯呢?可往回一想,母親三十年來雖說是仰奉佛門,卻不見有誦讀經文和親近佛門之事,難道...
阿生這時才恍然大悟,自打出生以來,家裡窮得好多天才能吃上一頓肉,原來母親守齋就是為了把肉讓給自己吃。自己每每吃肉母親都會饞得咽口水,多年來居然察覺不到,真是該死!
由於實在是太窮,阿生走著夜路,厚著臉皮去問一個遠房親戚借了一隻老母雞,打算次日清早殺了燉雞湯給母親喝,讓母親吃上一頓肉,不留遺憾地走。可這卻招來了妻子李大芳的一頓臭罵,說人都要走了,還給她弄這麼好吃的幹嘛,非要把雞留給自己補身子,好生個男娃。阿生這次也發飆了,平時對妻子的蠻橫潑辣總是一昧忍讓,可這次阿生堅決要把雞留給母親。妻子見阿生這次不是善茬,也只好咬牙作罷。
次日清晨,阿生磨刀霍霍,抓雞時院子傳出一陣陣反抗的哀鳴聲,吵醒了病榻上的母親。母親低聲地喚了一聲阿生,讓他把雞拿過來。母親摸了摸雞的肚子,微弱地說道,「雞的肚子裡有個大蛋,先別殺,養一天。等蛋生出來了給大芳補補身子,好生孩子。」阿生焦急的嘆了口氣,他知道母親的脾氣,只好點了點頭。
到了第二天,雞的肚子裡果然生出了一個大蛋。阿生又抱著雞來到母親的病榻前,問道,「娘,這下可以殺了吧?」母親艱難地擠出幾句話說道,「雞的肚子裡還有兩個蛋,讓它都生下來,給大芳好好補補,早日生個孩子,我遲點喝雞湯不礙事。」母親還是不同意殺雞,但是眼看母親這身體狀況,阿生只好假裝同意地點頭,想著先來個先斬後奏。可阿生的小心思給母親看出來了,說要把雞留在床邊,不讓養在院裡。
這雞放了這麼多天,只能看不能吃,妻子李大芳也是饞的不行,整天嘮嘮叨叨,嘴邊老掛著說,「不吃就讓我吃。」阿生也是一改往日溫和臉色,每每呵斥道,「有蛋你吃還不夠?」
過了幾天,雞蛋全生下來了。這回母親終於肯同意殺雞了。阿生早早起來,把雞殺了,准備燉它幾個小時,濃縮成精華。到了中午,阿生從集市做短工回來,急忙忙來到灶間察看那雞湯燉的如何。可卻發現燉盅裡只有一些湯渣,湯全不見了。阿生這會兒可真是急壞了,連忙去問妻子李大芳。來到屋裡卻看見李大芳正有滋有味地喝著雞湯,阿生頓時驚得怒不可遏,指著她大吼道,「你個潑婆娘,還有沒有良心啊,我幾天不殺雞就是因為我娘惦記著給你留個雞蛋補身子,而你卻連她老人家最後一碗湯都敢偷喝。」
李大芳忍了阿生好幾天了,本著那烈性子,也彪了,起身一巴掌扇在阿生的嘴巴上,呼斥道,「你媽死了,還喝什麼啊!」
阿生聽後,慌了。今天早上出門時母親還有說話的精神,怎麼會沒了呢?連忙去病榻前察看,叫喚了幾聲母親,母親沒回應,顫抖著手指去探一下鼻息,心裡疙瘩一下,趴在母親身上埋頭痛哭,母親竟真的咽氣了。幾天後,阿生帶著遺憾和無盡的自責安葬了母親。
兩年後,李大芳生了一個小男孩。孩子是有了,但是阿生家裡還是這麼窮,李大芳沒日沒夜的指桑罵愧,說阿生是個沒用的廢物。阿生也知道自己窩囊,看一下米缸,約莫再過幾天,可能連孩子的小米粥都熬不上了。
正當阿生在為生活的艱難發愁時,一天夜裡卻夢到了母親。只見母親的幻像忽隱忽現,對自己慈愛地說道,」兒啊,娘知道你現在有困難了,娘的嘴裡邊有顆金牙,是當初給大戶接生時,人家出錢送的。兩年前死的太倉促,沒來得及告訴你。死後憋著也不敢跟你說,你明日來挖墳,取下來換些錢過點好日子吧。不過無論發生什麼事,你都不能怪大芳,一家人要和和氣氣的。「
聽了娘親的報夢,阿生半信半疑,也是忽然間笑了一聲,不太懂娘親的話。自己平時都是給大芳騎在頭上欺負,有什麼好怪不怪的。次日傍晚,阿生藉口說去做短工,扛起鋤頭,瞞著妻子來到了墳地。挖了半響,開棺後,發現母親的屍體已經腐爛成枯骨了。張開母親的嘴後,果然發現有一顆金牙,嘻嘻大喜,母親真的沒騙自己,這下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。
阿生把金牙小心翼翼地取下來後,卻無意中發現母親食道的骨頭皆是盡數發黑,不禁心生疑惑,思忖了片刻,甚是不解。曾經聽過一些江湖賣藥的說過,只有中毒之人死後,食道才會發黑,母親是病死的,食道的骨頭怎麼會發黑呢?
阿生百般不解下,想起了母親報夢時最後說的那些話,其中說到無論發生何事,都不能怪大芳,難道...阿生頓時間咬牙切齒,恍然明白了一切,妻子為了喝上雞湯,竟然把母親給毒死了,真是最毒婦人心。阿生火燒眉毛,氣的頭骨都快要炸裂了,用白布包起金牙,正要去找那潑婆娘算帳時,卻因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,遂不慎踩了一把濕泥,摔進了旁邊那深闊的大洞中,怎麼爬也爬不上去。
阿生在洞裡呼天搶地地叫喊了三天,終於被鄰村經過收豆的老農救起。老農驚訝地問阿生,」你是這個村的啊?「阿生先是感激,又點了點頭說是。老農嘿嘿了一聲又說,」你小子可是走運了,你村裡前兩天遭了上百隻豺狼,全村人死的死,傷的傷,你快回去看看家人吧。「
阿生聽後匆忙道謝,火急火燎地往家裡趕,回到村子時只聽見人們撕心裂肺哭喊聲。村中多為老弱病殘者居多,無力抵禦豺狼,一眼掃過去,死了不少人。踏進家中院子時,腳下不知踩到什麼,打了一個踉蹌,低頭一看,大驚,是一隻血跡斑斑的手臂,而且還緊握著一根熄滅了的火把。放眼望去屋內,才發現妻子李大芳被豺狼咬死了。可阿生已經不想再去同情這個惡毒的女人了,連忙去找兒子,希望兒子能平安無事。
家中面徒四壁,無處可藏,找了好幾轉,都沒見著兒子。這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,難不成兒子是給豺狼叼走了?忽然間,聽見甕缸的細縫裡傳出兒子稚嫩的哭聲,過去掀開缸板一看,原來兒子平安無事地藏在了甕缸裡。
阿生冷笑一聲自語道,」這蠢婆娘,這麼大個甕缸都不躲進去,活該給豺狼吃了。「當他抱起兒子時,卻又突然發現這甕缸好像不足以藏下兩個人。把腳伸進去約莫估量了一下,發現如果妻子和兒子一同躲進去的話,缸板不僅會合不上,而且肯定會頂出半截。呆滯片刻,思緒又一轉,想起方才看到妻子那斷臂握著的火把,估計死前是在拚死地吸引豺狼,保護了孩子。
阿生嘆了口氣,瞬間把心釋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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